油 價 (黎智英 2008.09.04)

油 價 讓 我 們 設 想 這 樣 的 一 個 趨 勢 ： 經 過 最 近 的 金 融 危 機 ， 世 界 經 濟 增 長 放 慢 ， 有 些 地 方 甚 至 出 現 負 增 長 ， 減 少 用 油 ， 增 加 油 價 向 下 調 的 壓 力 。
另 一 方 面 ， 在 原 油 價 格 高 達 一 百 多 美 元 一 桶 的 利 誘 下 ， 研 究 、 發 展 創 新 能 源 科 技 的 投 資 大 幅 攀 升 ， 加 速 了 科 技 的 進 展 。 這 兩 個 趨 勢 一 同 發 力 ， 油 價 會 否 回 降 到 一 百 美 元 一 桶 之 下 ？ （ 當 然 伊 拉 克 局 勢 較 前 平 靜 多 了 ， 整 個 中 東 的 局 勢 也 隨 之 而 平 穩 起 來 ， 這 也 將 有 助 於 增 加 石 油 的 供 應 。 與 此 同 時 ， 美 元 匯 價 亦 扭 轉 了 疲 勢 ， 增 加 油 價 下 調 的 壓 力 。 ） 故 此 我 相 信 在 可 見 的 將 來 ， 理 應 不 會 出 現 能 源 危 機 的 。到 了 今 天 ， 絕 大 多 數 人 都 已 相 信 全 世 界 的 石 油 蘊 藏 量 是 終 於 會 有 被 用 完 的 一 天 的 。 前 些 時 候 石 油 出 口 國 家 組 織 （ OPEC） 的 一 位 前 部 長 說 過 ， 石 器 時 代 沒 有 因 為 石 頭 用 完 而 結 束 ， 同 樣 石 油 時 代 也 不 會 因 為 石 油 被 用 光 而 結 束 。 石 油 時 代 將 會 因 為 石 油 的 地 位 被 別 的 能 源 取 代 而 結 束 。
不 ， 石 油 不 會 被 完 全 取 代 ； 在 可 見 的 將 來 ， 甚 至 是 未 來 幾 百 年 ， 人 類 仍 將 以 石 油 為 能 源 ， 但 其 他 能 源 的 比 重 將 會 不 斷 增 加 ， 石 油 還 會 是 主 要 能 源 之 一 ， 但 核 電 、 風 車 、 太 陽 能 、 油 沙 以 至 各 種 不 同 的 生 物 能 源 的 比 重 則 會 增 加 。
石 油 始 終 面 對 有 用 光 的 一 天 的 宿 命 ， 這 個 新 的 認 知 刺 激 科 技 發 展 解 決 這 個 大 難 題 。 故 此 替 代 石 油 的 能 源 將 必 定 陸 續 出 場 ， 讓 石 油 時 代 走 上 石 器 時 代 一 樣 的 命 運 ， 雖 然 還 未 用 完 ， 但 它 標 誌 的 時 代 便 已 成 為 過 去 了 。
像 沙 地 亞 拉 伯 般 的 主 要 產 油 國 都 清 楚 地 知 道 石 油 是 面 對 被 取 代 的 命 運 ， 故 此 他 們 組 織 了 OPEC以 謀 取 最 有 助 於 增 加 石 油 收 益 的 油 價 。 以 前 油 價 視 乎 供 求 而 定 ， 現 在 除 了 石 油 本 身 的 供 求 ， 油 價 的 高 低 更 要 看 其 他 急 起 直 追 的 替 代 能 源 帶 來 的 競 爭 。 自 從 油 價 飆 升 過 了 一 百 多 美 元 一 桶 ， 再 加 上 全 球 環 保 意 識 日 益 成 熟 ， 在 人 們 的 心 目 中 替 代 能 源 將 取 代 石 油 的 地 位 顯 然 已 是 理 所 當 然 的 事 了 。能 源 危 機 是 個 全 球 性 的 問 題 ， 替 代 能 源 因 而 有 個 現 成 的 全 球 化 市 場 ， 這 個 龐 大 的 市 場 將 令 其 批 量 大 增 ， 從 而 大 大 降 低 其 價 格 。 在 以 前 這 看 似 痴 人 說 夢 ， 現 在 則 肯 定 可 以 幻 想 成 真 了 。 替 代 能 源 跟 石 油 最 不 同 的 地 方 ， 是 石 油 會 越 用 越 少 ， 故 此 也 就 越 來 越 矜 貴 ； 像 風 車 和 太 陽 能 等 替 代 能 源 則 剛 剛 相 反 ， 人 們 用 這 些 能 源 越 多 其 供 應 便 會 越 多 ， 令 其 價 格 變 得 更 為 便 宜 。
除 非 完 全 不 為 未 來 設 想 ， 否 則 人 們 是 一 定 會 發 展 可 行 的 替 代 能 源 的 。 石 油 早 已 是 現 代 人 生 活 的 一 部 分 ， 甚 至 有 人 說 現 代 人 對 石 油 的 依 賴 跟 癮 君 子 的 毒 癮 無 異 。 那 麼 我 們 又 怎 能 長 期 面 對 油 價 高 企 形 成 的 威 脅 ？
一 了 百 了 ， 這 問 題 是 必 定 要 解 決 的 。 環 保 更 是 個 重 要 的 考 慮 ， 如 果 我 們 繼 續 當 前 消 耗 能 源 的 方 式 ， 那 麼 不 難 會 有 一 天 整 個 世 界 也 給 人 類 這 頭 怪 獸 吃 掉 。 這 個 環 保 的 壓 力 ， 由 是 給 發 展 可 行 的 替 代 能 源 一 股 道 德 的 力 量 ， 這 個 道 德 的 力 量 比 金 錢 的 力 量 還 要 大 。 在 迫 切 的 需 求 和 道 德 這 雙 重 壓 力 下 ， 替 代 能 源 是 必 然 會 成 為 我 們 生 活 現 實 的 一 部 分 的 。
在 科 技 上 替 代 石 油 的 能 源 早 已 證 明 是 可 行 的 ， 下 一 個 更 重 要 的 發 展 是 如 何 擴 大 這 些 能 源 的 市 場 ， 市 場 一 大 便 萬 事 好 辦 了 。 如 果 風 車 、 太 陽 能 等 替 代 能 源 可 以 取 代 現 時 石 油 用 量 的 一 半 ， 以 生 產 一 伏 特 的 電 力 來 計 算 ， 其 單 位 成 本 會 比 石 油 更 便 宜 。 這 些 替 代 能 源 幾 乎 無 處 不 在 ， 在 高 油 價 的 壓 力 下 我 們 都 關 心 起 能 源 的 供 應 來 ， 大 量 科 學 數 據 更 又 清 楚 地 證 明 ： 核 子 發 電 非 但 並 不 危 險 更 非 常 環 保 ， 只 要 擴 大 其 市 場 ， 風 車 和 太 陽 能 同 樣 是 既 價 廉 而 又 環 保 更 是 取 之 不 盡 的 能 源 。 對 出 口 石 油 的 國 家 來 說 ， 替 代 能 源 無 疑 是 個 越 來 越 迫 切 的 威 脅 。 就 算 將 來 的 油 價 不 比 現 在 的 水 平 低 很 多 ， 還 是 停 留 在 一 百 美 元 一 桶 左 右 的 水 平 ， 隨 尠 替 代 能 源 的 冒 起 ， 我 相 信 油 價 將 極 難 重 返 接 近 一 百 五 十 美 元 一 桶 的 歷 史 高 峰 。
以 前 人 們 發 展 替 代 石 油 的 能 源 都 是 出 於 買 保 險 的 心 態 ： 我 是 不 會 死 的 ， 不 過 為 了 叫 家 人 安 心 我 還 是 買 了 人 壽 保 險 。 以 前 人 們 就 是 本 尠 這 樣 的 心 態 發 展 替 代 能 源 ： 為 了 預 防 石 油 能 源 有 耗 盡 的 一 天 ， 買 保 險 發 展 替 代 能 源 ， 不 過 我 們 不 相 信 那 一 天 是 會 來 臨 的 。 給 這 樣 的 玩 票 心 態 所 局 限 ， 替 代 能 源 的 市 場 一 直 規 模 細 小 ， 投 入 發 展 的 資 源 有 限 ， 科 技 進 度 緩 慢 。
今 天 我 們 終 於 相 信 石 油 是 會 用 竭 的 。 過 去 三 十 年 來 ， 從 中 國 的 經 濟 開 放 ， 蘇 聯 解 體 ， 歐 洲 一 體 化 ， 印 度 以 至 東 南 亞 ， 如 印 尼 越 南 ， 美 洲 等 國 家 的 經 濟 開 放 … … 整 個 世 界 的 經 濟 顯 然 是 膨 脹 富 裕 了 起 來 。 不 過 我 們 的 世 界 也 同 時 變 得 面 目 猙 獰 ， 成 為 一 頭 消 耗 石 油 的 胃 口 大 得 無 窮 無 盡 的 怪 獸 。 這 頭 怪 獸 非 但 快 要 消 耗 盡 石 油 供 應 ， 更 要 吃 掉 這 個 世 界 的 環 境 ， 那 是 多 麼 可 怕 啊 ！
第 三 世 界 的 財 富 大 幅 膨 脹 ， 大 大 改 善 了 人 們 的 生 活 ， 對 所 有 物 資 的 需 求 都 飛 躍 猛 進 ， 而 對 石 油 能 源 的 需 求 更 是 像 個 無 底 深 潭 ， 這 樣 消 耗 下 去 整 個 世 界 早 晚 完 蛋 。 這 個 環 保 的 概 念 突 然 在 人 們 的 意 識 中 落 地 生 根 ， 人 們 不 得 不 相 信 現 存 的 能 源 會 有 耗 盡 的 一 天 。 以 前 發 展 替 代 能 源 是 玩 票 ， 現 今 是 為 了 拯 救 世 界 … … 一 旦 現 有 的 能 源 耗 盡 我 們 便 完 蛋 了 ！ 這 是 個 令 人 驚 愕 不 已 的 概 念 ， 我 們 本 來 以 為 石 油 能 源 是 永 遠 也 用 不 完 的 ， 由 此 而 形 成 的 惰 性 和 心 理 狀 態 已 給 登 上 歷 史 高 峰 的 油 價 完 全 改 變 過 來 。 發 展 替 代 能 源 再 不 是 為 了 買 保 險 ， 而 是 為 了 在 能 源 匱 乏 這 死 局 闖 出 生 天 。
人 類 已 習 慣 了 物 質 繁 榮 的 現 代 生 活 ， 這 是 一 種 極 端 消 耗 能 源 的 生 活 方 式 ， 也 是 人 類 有 史 以 來 ， 最 方 便 、 最 舒 適 、 最 豪 華 的 生 活 方 式 。 單 是 以 大 多 數 現 代 人 都 享 有 的 冷 熱 空 調 來 說 吧 ， 便 夠 過 去 的 皇 帝 羨 慕 死 了 。 現 代 人 物 質 生 活 的 水 準 有 多 高 超 可 想 而 知 。
這 種 物 質 的 生 活 方 式 雖 然 只 是 開 始 了 沒 有 多 久 ， 但 已 是 個 不 能 改 變 的 習 慣 。 要 解 決 石 油 能 源 短 缺 的 問 題 ， 便 再 也 不 能 從 改 變 人 們 的 生 活 習 慣 入 手 了 。 無 論 多 少 人 嘴 巴 上 嚷 尠 要 返 璞 歸 真 ， 真 的 肯 定 付 諸 行 動 的 只 會 是 邊 緣 的 一 小 撮 ， 絕 大 部 分 的 人 是 返 璞 歸 真 不 來 的 了 ， 更 多 的 人 更 是 想 也 不 會 去 想 要 這 樣 做 。
大 部 分 人 只 會 要 生 活 過 得 更 好 ， 尤 其 是 像 中 國 、 印 度 等 高 速 發 展 的 第 三 世 界 的 人 民 ， 在 他 們 來 說 ， 明 天 會 更 好 已 是 理 所 當 然 的 事 ， 而 明 天 他 們 只 會 消 耗 更 多 的 能 源 。 你 要 他 們 返 璞 歸 真 ， 他 們 會 當 你 是 發 了 瘋 的 。
人 們 從 不 相 信 石 油 是 會 用 完 的 ， 後 來 他 們 相 信 那 是 會 有 被 消 耗 盡 的 一 天 了 ， 到 現 在 他 們 甚 至 突 然 相 信 石 油 快 要 用 光 了 。 全 世 界 突 然 間 對 解 決 石 油 危 機 有 了 個 前 所 未 有 的 迫 切 感 。 替 代 能 源 突 然 在 人 們 心 中 變 成 了 理 所 當 然 的 未 來 能 源 ， 這 個 普 世 的 認 同 也 賦 予 替 代 能 源 前 所 未 有 的 合 理 性 。 既 然 理 所 當 然 ， 也 等 於 說 人 們 都 接 受 了 替 代 能 源 。 普 世 接 受 、 共 同 採 用 的 東 西 將 是 個 大 得 無 窮 的 國 際 市 場 ， 吸 引 無 窮 的 投 資 ， 故 此 這 東 西 也 必 然 很 快 便 會 出 現 。 全 世 界 一 起 跟 時 間 賽 跑 ， 我 們 是 會 贏 的 。 我 們 贏 ， 因 為 人 類 是 足 智 多 謀 的 。